兩人住的離學校不遠，大約五分鐘後，兩個人跟著女生一直走到一條胡同巷裏，出現幾座矮矮的平房，女生走到第一座屋子，掏出鑰匙開門。

女生推開門，低聲叫，“妹妹？”

秦旃檀跟著進去，那女生叫了幾聲沒回應，連忙跑過去推開臥室門，卻看到那個女生正拿著刀準備割腕，看到女生身後的秦旃檀突然露出驚恐的神色，“姐，你為什麽把她帶來。秦旃檀你這個瘋子，你來幹嘛，你還嫌害我害的不夠？”

秦旃檀只覺得頭一陣陣疼痛傳來，“對不起，我——”

“你這個瘋子，你這個變態。”女生尖叫，“我恨你，你會遭報應的。”

秦旃檀面色漸漸泛白，聲音變輕，只是重覆，“對不起，對不起。”

“秦旃檀，你不得好死。”那個女生突然拿起刀在手腕上狠狠一割，鮮血瞬間飈了出來，濺在秦旃檀的白球鞋上。

秦旃檀看著眼前的一片血紅，難以言喻的疼痛襲擊著她的神經，她只感覺眼前一黑，就暈了過去，只聽到女生的哭喊，還有顧琛的聲音。

顧琛見她一直叫不醒，連忙扶住她，就要往外走。摟著妹妹身子大哭的女生見他要走，連忙起身攔住他，聲嘶力竭地喊，“我妹妹死了，被她害死的，我要她償命。”說著拿起刀就要往秦旃檀沖過來。

顧琛伸手一擋，刀子在他胳膊割開長長的一道，血在他衣服上滲開來，“旃檀有人格分裂癥，你知道嗎？害你妹妹的不是現在的秦旃檀，你與其殺了她，還不如想辦法送你妹妹去醫院，說不定還有救。旃檀現在精神狀況很不穩定，我要帶她離開”

那個女生怔了怔，“她有人格分裂癥？難怪，那天她看上去那麽恐怖。”突然她回頭看到床頭空了的安眠藥瓶，苦笑，“還救什麽，安眠藥加割腕，死透了。”

“我爸看我們倆是女孩，一出生就不要我們了。我媽把我們扔給外婆，跟著別的男人跑了。外婆把我們養到十五歲，去世了。我就不上學，到處打工供我妹上學，她很聽話的，成績也很好。就是上了高中喜歡上了陸洺之後，整個人都變了。開始喜歡打扮，花錢大手大腳，其實她要來找秦旃檀的時候我就勸過她，人家又不喜歡陸洺，你把人打了也沒用。可她不聽，現在弄成這樣，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沒有照顧好她。”女生任由眼淚流下來，閉了閉眸子，“你走吧，她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。”

顧琛看了她一眼，忍著胳膊的疼，抱起秦旃檀就往外走。

“顧叔，我在學校附近，馬上來接我。”顧琛緊緊手臂，也不管傷口因為用力血流的更快，只是快步往學校走去。

車很快到了，顧琛把秦旃檀放進後座，坐在她旁邊，沈聲道，“去醫院。”

“少爺，你的胳膊——”顧叔轉頭看著一直流血的顧琛，嚇了一跳。

“我沒事，快開車。”顧琛低吼，抽了一把紙巾捂住傷口，皺著眉看坐在身邊還昏迷不醒的秦旃檀，秦旃檀坐在那，眉頭緊皺，身子微微發抖，顯然受著很大的煎熬。

到了醫院，顧叔要先帶顧琛去包紮，顧琛拒絕了，“先找醫生看看旃檀，她受了刺激，現在精神狀況很不穩定。”

說完還要跟過去看秦旃檀，被顧叔攔住了，“秦小姐現在昏迷著，你跟過去也沒有，還是先包紮好，再去看秦小姐吧。您這個樣子，秦小姐看了也要擔心。”

顧琛才跟著去看了醫生，醫生皺眉看著顧琛的胳膊，“傷口那麽深，都要傷到神經了，再來晚點這胳膊就廢了。準備一下，要做個小手術，估計要縫個好十幾針了。”

顧琛只是讓他快點，連麻藥都不要打，全程忍著沒吭聲，手指攥著白色的床單，汗珠一滴滴往下掉。等包完沒理醫生的囑咐，立刻起身去看在病房裏的秦旃檀。

秦旃檀躺在病床上，醫生站在旁邊在記錄單上寫著。

顧琛一進門，抓住醫生就問，“怎麽樣？”

“病人各項身體機能都很正常，至於精神狀況要等病人醒過來再做檢查了。”醫生說完就帶著護士走了，留下顧琛一個人站在一邊看著閉著眸子的秦旃檀。

“少爺，要不要派人通知秦部長和秦夫人。”顧叔站在門口，有些心疼地看著顧琛，“有些事總還是要家裏人來做比較方便。”

顧琛點了點頭，“去通知吧，就說旃檀目前精神狀況不好。”

顧叔應了聲就出去打電話了，還順手把門關上了。

門一關上，屋子就安靜得只剩下顧琛一個人的心跳，他伸手撥開秦旃檀的頭發，看著皺著的眉，不知道該做什麽好。

良久他握住她的手，輕輕笑，“旃檀，我喜歡你，什麽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了。每次看你拒絕所有追求的男生，又高興又無奈。旃檀，我知道如果我告白，你可能會答應和我試一試，因為你舍不得拒絕我。可旃檀，我更舍不得你為難。我們認識那麽多年，你什麽樣子我還不知道，你雖然沒有喜歡上誰，可你對我沒感覺我很清楚。”

顧琛苦笑，“說起來好笑，我顧琛交過那麽多女朋友，每一個都或多或少有你的影子，什麽樣的情話我顧琛不是信手拈來，可對著你，居然只能在你昏迷的時候才能表白心意。旃檀，以後我們就真的只是朋友了。”

秦旃檀一直緊緊閉著眸子躺在病床上，窗外的陽光落在她瓷器般的皮膚上，竟生了幾分不真實的感覺。

顧琛坐在病床旁，胳膊被紗布緊緊地纏著，眼眶下帶了青青的陰影，下巴依稀出現青色的胡渣，襯衫皺巴巴地套在身上，一副頹廢的樣子。

葉素和秦牧接到電話匆匆趕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，兩人一進門看到的便是這一幕。葉素心頭一酸，走到秦旃檀床邊，問顧琛，“小琛啊，這到底發生了什麽？檀檀怎麽會這樣？”

“叔叔阿姨。”顧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，目光卻帶著幾分憤怒，“我想問你們，旃檀高一那一年，你們是不是在鬧離婚？”

秦牧面色僵了僵，看了眼葉素，沒有說話。葉素站在一邊，沈默了一會，“是，但這和旃檀的病——”

“旃檀是心病，你們知道嗎？”顧琛拔高了音量，“人格分裂癥啊，作為旃檀的父母，你們就為了自己的感情糾葛毫不顧忌旃檀的感受。就因為這病，她昨天又受了刺激，我不知道旃檀醒過來會變成什麽樣，但在這中間，你們要負多少責任？”

葉素的臉色一下子白了，手指抓著床頭櫃的邊緣，低聲喃喃，“是我害了旃檀，我不配做旃檀的媽媽，我居然這麽不關心她。”

“素素。”秦牧站起身攬過葉素的肩，目光銳利地看著顧琛，“顧琛，檀檀又受了什麽刺激，你說清楚。”

顧琛擡眸看著秦牧，手依舊緊緊握著秦旃檀的手，把整件事敘述了一遍。

葉素垂著淚任由秦牧摟著，目光心疼地望著現在面色蒼白的秦旃檀。秦牧皺著眉聽他說完，“所以這件事目前沒有別人知道？”

“對。”顧琛點頭，“所以倒是不用擔心會有人亂傳，但那個女生自殺的樣子嚴重刺激了旃檀，她可能會因為這個內疚一輩子。”

秦牧皺著眉，沒有再說話。

不知沈默了多久，秦旃檀被握著的指尖突然動了動，睫毛微顫地睜開了眸子，只是目光無神，無法聚焦。

“旃檀，你醒了。”顧琛欣喜若狂，“你有沒有感覺不舒服，我去叫醫生。”

驚喜過後，顧琛很快意識到不對勁，秦旃檀始終目光虛無地看著前方，絲毫沒有理睬他。葉素看秦旃檀醒過來，紅著眼眶蹲在她的病床旁，“檀檀，我是媽媽啊，你別不理媽媽啊。都是媽媽的錯，媽媽答應你，不和你爸鬧離婚了，你快點好起來，好不好？”

秦牧皺著眉，拉起葉素，“檀檀情緒不穩定，你先別刺激她，等醫生來了，看醫生這麽說。”

顧琛連忙打電話，讓人把之前那個精神科的醫生請過來，“要快。”顧琛沖著電話吼道。

半個鐘頭後，醫生就橫跨半座城市來到秦旃檀的病房，一進門他看到秦旃檀的樣子就眉頭緊擰，“我不是說過千萬不能再受刺激了嗎？現在病人開始封閉自我，不接受外界訊號。”

“那要這麽辦？”顧琛看著秦旃檀，一陣陣心疼。

“怎麽辦？多開導啊，只有病人自己內心克服了心理障礙才行。”說完，掃了眼秦牧和葉素，“你們是父母吧，病人的誘因就是家庭因素，外表性格越開朗的內心可能越敏感，從產生異樣到發病已經快一年了，作為父母居然完全不知情，如果不是病人自身警覺性強，發現問題，後果會更嚴重。”

“再進行點藥物輔助治療。”醫生指了指顧琛，“你，和我回去配藥。”

人走掉以後，病房一下子陷入了寂靜。

葉素紅著眼眶看著秦旃檀，“檀檀啊，都是媽媽的錯，你別心裏憋著不說，你要難受呢就說出來。”

“檀檀，這和你媽沒關系，是爸爸的問題。其實你那天在機場和爸爸說過那句話後，爸爸就在反思，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，是我把全局放在了最前面，沒有想過什麽才是最重要。後來我也想，如果計劃失敗或者歹徒惱羞成怒，我該怎麽辦？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。”秦牧坐在病床旁，語氣無奈，“檀檀，是爸爸讓你失望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狗血差不多撒完，預計十五萬字左右完結吧，大概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需要寫完。

☆、陳年往事【五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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